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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述 楊笠 整理 本刊記者 孟依依 張明萌 發(fā)自上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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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輯 楊靜茹 rwzkyjr@163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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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4點半，有人拿了一杯酒進來放在楊笠面前，威士忌。大家笑起來，幾分鐘前我們正在聊關(guān)于酒的話題，楊笠說她有一段時間無節(jié)制地喝酒，喝醉了變得輕飄飄。她長了一張不那么具有攻擊性的臉，笑起來眼睛瞇縫在一起。我們坐在笑果文化位于上海黃浦區(qū)的辦公樓一樓，這里到處可以見到酒，我們所在的這間半圓形會議室被命名“氣泡酒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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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人員解釋，李誕——脫口秀演員、他們的老板——講脫口秀起源于酒吧，而這里正是一家以創(chuàng)作脫口秀（更準(zhǔn)確地講，應(yīng)該是單口喜劇）為主要業(yè)務(wù)的公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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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為一名全職脫口秀演員前，楊笠先后做過設(shè)計師、劇場檢票員、前臺，還有過一段長達七八個月的無業(yè)生活。2017年她開始接觸脫口秀，參加北京脫口秀俱樂部招新并成為一名兼職的脫口秀演員。經(jīng)過一年短暫且貧窮的兼職脫口秀演員生涯后，楊笠來到上海，簽約笑果，擔(dān)任編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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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年里她講過一些廣為流傳的段子，比如弟弟問她為什么不找男朋友時，她說，那你為啥不上清華，是因為不喜歡嗎？比如告訴大家漫威英雄角色黑寡婦的超能力是衰老速度很慢，并且沒有生育能力，“這個超能力是要怎么拯救世界呢？是把壞人活活熬死嗎？”比如討論一些男性“明明看起來那么普通，他卻可以那么自信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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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近期的《脫口秀大會》第三季半決賽上，羅永浩評價楊笠身上有一種“很直、很渾不吝、很率真”的氣質(zhì)。實際上，一年前，楊笠參加過《脫口秀大會》第二季的錄制，共表演四場，有兩場是倒數(shù)第一，她甚至因為擔(dān)心自己崩潰和失態(tài)而沒有參加后續(xù)的主題賽。楊笠至今沒有回看過當(dāng)時自己的表演，但她確實意識到觀眾在她談?wù)撃承┬詣e話題時露出了不知所措甚至恐懼的神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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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過脫口秀，楊笠提供了一些看待家暴、恐婚、女性超級英雄的不同視角，上過幾次微博熱搜，有人認(rèn)為她在為女性發(fā)聲，但同時，也有人認(rèn)為她是找到了財富鑰匙并不斷收割紅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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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是楊笠的自述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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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畫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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菲比的《倫敦生活》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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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喜歡那個劇。那是一種情緒的共鳴。主角顯然是一個非常不完美的人，間接地害死了她的好朋友這件事讓她有自毀傾向，沒辦法好好生活。當(dāng)然了我沒那么嚴(yán)重，但是會知道她的努力在哪，就是得接受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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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是我人生最苦的一個階段。我沒有工作，做不成任何事情。身邊一些曾經(jīng)覺得自己要做藝術(shù)當(dāng)畫家、非常自命不凡的朋友突然放棄了，他們?nèi)W(xué)UI——那時候特別火——做一些手機APP的界面設(shè)計啥的，賺一些錢。那個時候?qū)ξ矣绊懞艽?，覺得為什么會這樣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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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讓我難受的是他們會陷入一種自得，為自己的行為找合理性。我覺得很多人在那個階段都是這樣的，非常非常堅持理想，一點都不能妥協(xié)，然后突然就崩潰了，覺得一切都完了，這個世界特別邪惡，大人也特別邪惡。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，大家的要求很簡單，都是想自己過得好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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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也勸我，我是完全不會被說動的，就是不喜歡那些東西，學(xué)一個UI每天去設(shè)計APP的界面，APP界面怎么著都行，這個東西我本身不感興趣。那時候世界上沒有一件事讓我覺得特別感興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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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家里呆著，然后看電影——你當(dāng)然要干點什么——書很少看得進去，心里很燥，會哭，因為內(nèi)心的焦慮沒有辦法跟人講。說到底還是生活處境不好，沒有錢，沒有工作，沒有朋友，每天也見不到人，是非常容易崩潰的。租的房子也很小，有10平嗎？我也不知道。我有一個很小的窗戶，外面是一個天井，每天回房間就得開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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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會跟我爸媽講，因為他們不會理解我為什么要這樣子。我爸媽是很好的人，他們對我的好就是一種對我的妥協(xié)，他們覺得如果你必須得這樣，那你就這樣，但是我們真的不知道你在干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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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時候我是在畫畫。畫了很多自畫像，沒辦法描述，太隱私了，只是自己跟自己的一個交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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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從來沒有想過回家，因為我沒有覺得過自己屬于老家，雖然也不覺得屬于北京，或者上海。我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離家。很奇怪，初中開始住校的時候，我每次去學(xué)校都哭，就想在家多待一會，但是高中以后，我就再也沒有想過家了，就覺得我特想長大，等長大了就好了，就能控制自己的人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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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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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沒有辦法在一個全是親戚的地方好好地痛快地生活，因為我很在意父母的感受，而他們會不自覺對我產(chǎn)生各種要求。我不喜歡，很多事情讓我不舒服，感覺是天生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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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的人生活傳統(tǒng)，因為宗族社會你也走不遠，父母所說的很多細節(jié)其實是教你服從權(quán)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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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小時候、當(dāng)班干部那時候就特別討厭，特別勢利，完全跟大人學(xué)的，挺不好，這是我人生中特別后悔的一件事。比如覺得自己有權(quán)力，語言上耍耍威風(fēng)，天天檢查別人作業(yè)，說你怎么不寫作業(yè)，但我自己都沒寫，因為沒有人檢查我的作業(yè)。我就是最煩人最賤的那種小孩，看老師怎么對待成績不好的或者是沉默寡言的同學(xué)，就會特別不自覺去學(xué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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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來我和朋友聊過，人家從小就站在被欺負的同學(xué)的那一方，我就覺得他們天生圣人，但我不行。當(dāng)然我也得到了不好（的結(jié)果），成績越來越差了，五年級的時候同學(xué)都不理我了，我突然就意識到這樣是不對的。然后到六年級，我們村的小學(xué)倒閉了，我只能去隔壁村上。到隔壁村以后我知道不能像過去那樣了，不能像大人那樣，然后就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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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(jié)果我調(diào)整得有點過，六年級到初中我特愛討好同學(xué)，希望他們都喜歡我。我也是班干部，但是幫大家扛事的那種，跟他們一起糊弄老師。還有這個男生要跟那個女生談戀愛了，我瘋狂幫忙撮合，我明明喜歡這個男生啊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。（笑）那個時候我有一種苦大仇深的感覺，是用人品在留住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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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中的時候終于冷靜了。到了大學(xué)，每天都覺得人生沒有什么意義。我學(xué)設(shè)計，老師帶我們?nèi)タ幢诋?，壁畫都是在一些寺廟里，它是怕見光的，不能有燈，只能拿著手電去。每個老師都有個特大的手電，往墻上照。寺廟的壁畫是有佛像的，特別高，跟寺廟一樣高，老師的手電筒一下打在了佛的頭上，那一瞬間我就哭了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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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別年輕的時候很容易被那種東西震懾住，其實我還是相信那種力量，我經(jīng)常能感受到人生中有很多時刻是特別抽象的，是情緒來了——不是發(fā)生任何事——然后你突然就被擊潰了，或者突然就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拖起來了。很多事情是沒有邏輯的，你只需要相信它感受它就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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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堵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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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業(yè)三年后，2017年5月，我第一次去看脫口秀，當(dāng)時我覺得脫口秀的這幫人會讓我覺得人生好像也不是只能那樣，你是可以安全著陸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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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看了覺得形式簡單，應(yīng)該（自己也）會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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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脫口秀這件事情，我不敢說它特別好，或者我特別熱愛它。我只是覺得不是那么壞的事，也是一件我非常愿意做的事。對于過去那段生活沒啥感覺了，只是不想再回到那樣的生活了，這種東西不是我創(chuàng)作的來源，但會成為我堅持創(chuàng)作的一個原因。其實我都試過了，知道那樣不行，所以當(dāng)我得到一個還不錯、還能忍受的東西時，會特別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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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不是因為可以表達，而是比如你今天來采訪，是因為我是一個脫口秀演員，如果我不是我們就不會認(rèn)識，也就是說它是我的一個社會身份，從而跟人產(chǎn)生連接。跟人產(chǎn)生連接當(dāng)然重要，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人，其他的都不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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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倫敦生活》里，演員講著講著會突然朝著鏡頭看一眼，對著鏡頭說話。其實跟脫口秀很像，脫口秀有一個說法叫“打破第四堵墻”，不是假裝觀眾不在，而是知道觀眾在場，并且時不時要帶上觀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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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次我們在一個線下見面會，然后一個觀眾站起來，說，從過去的堅持自己到現(xiàn)在的迎合觀眾，有沒有覺得遺憾？我想他其實不想傷害我，所以問得很委婉，說請臺上三位都回答一下，最后我們捋出來，其實他真正想問的就是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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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忘了當(dāng)時說了什么。你不能說我不好笑就是在堅持自己，我好笑了是在迎合你。喜劇是這樣的一個藝術(shù)，或者說脫口秀，它是大眾的，我說一個梗是為了讓現(xiàn)場氣氛更好，讓每個人都開心，當(dāng)然要考慮觀眾的感受。所以觀眾覺得不好笑的段子我就會刪掉，因為它不成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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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的工作就是取悅他們，對，如果硬說這個東西叫“取悅”的話，我們的工作就是取悅他們，（結(jié)果他們）還不滿意，啥都讓他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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冒犯的部分？這是個人喜好，反正我逗你笑，但是我說什么你就別管了。我沒有什么段子是純?yōu)橛^眾說的，我覺得你笑了我就為你負到責(zé)任了。創(chuàng)作這件事是沒辦法站在外部分析的，不是你想寫什么就寫什么，而是你能寫什么才寫什么，對什么東西有感受才能寫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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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劇這個事不用理解，聽了這個東西笑沒笑，自己感受到就好了。所以如果有人說不好笑我也不會生氣，因為我知道他是對的，他覺得不好笑特別正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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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理念不是總結(jié)技術(shù)，而是找到規(guī)律，這個需要不斷實驗。我以前一個段子要試十幾遍，不斷改，現(xiàn)在好一點，試個兩三遍，同事也會幫你，判斷變得越來越準(zhǔn)確。找到規(guī)律、利用規(guī)律你就掌握了方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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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我一直沒想明白就是因為我一直在考慮原因，其實原因不重要，喜劇原理也不重要，方法才是重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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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一個習(xí)慣，如果一個事我跟朋友說完覺得挺好笑的，我就記下來。當(dāng)然我也經(jīng)常會記一些自己也不知道在說啥的內(nèi)容，我那天打開備忘錄想看一下有什么過去記的點，然后我看見只有一句話：蹦迪，越蹦越好。我說這是啥意思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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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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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開始說脫口秀的時候我認(rèn)識了楊蒙恩（脫口秀演員），他是一個性格跟我不太一樣的人：溫和的、情緒穩(wěn)定不會失控的。他對一個事有看法，但是能忍一會兒，我一會兒都忍不了，不光要說出來，還要想辦法把它處理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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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蒙恩剛開始就賺錢，做編劇，我得靠我爸媽給我錢。但我也不羨慕他，我在生活上不羨慕任何人，我覺得每個人肯定都有自己的苦，上班也苦，不上班也苦，你看你能忍受哪種。我對生活幾乎沒有期待，只會祈禱不要生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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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前一陣子喝酒有點兇，有點帶著某種目的似的，把自己喝到一個很嗨的狀態(tài)，很快樂。我們的作息是非常不尋常的，晚上7點半開始演出，10點結(jié)束，如果演兩場就是12點，這個時候想出去玩一玩只剩下吃飯喝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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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都是跟朋友喝，其實還是因為跟朋友在一起很開心，想和朋友在一起，你就想達到一種更開心的狀態(tài)。朋友對我來說應(yīng)該是最重要的。但是醉了以后你就會空虛，然后就覺得這種生活不對，對自己的刺激它是沒有止境的，只會想更刺激，未來發(fā)展方向聽起來也不是很好，確實感覺輕飄飄，人在天上飄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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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開始懂得節(jié)制了，知道不能再喝了，有些事情再喝下去就難受了。其實就是一個逐漸了解自己的過程，會知道什么適合自己，講脫口秀也是這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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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有點不開心，醒得越來越早了，我原來是可以睡到下午兩點，這時候所有朋友都醒了，醒來就可以找人吃飯。我現(xiàn)在9點就開始醒，特別孤獨，周圍的世界都沒有醒，你就想趕緊再睡過去一覺，睡到兩點。心里有些事，很抽象的東西，你說人生一點焦慮沒有是不可能的，尤其是在這種高強度的比賽中，又有一些爭議什么的，肯定不可能心里一點事都沒有。但我覺得在我看來這些事都很正常，慢慢就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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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際上，現(xiàn)在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時候，平靜占大多數(shù)。這種平靜是一種踏實，比如我比賽成績變好，生活比原來會好，但我不會沾沾自喜，真覺得自己達到了某種成就或者是怎么樣了。我知道是因為我努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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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10月，剛做《吐槽大會》的編劇，從北京到上海來的時候，我跟人聊起過，說為什么在上海講的東西和原來在北京講的東西一樣，但是收效好很多。心里特別不安，因為不知道自己怎么得到的這一切。但現(xiàn)在我很踏實，我就是做好了一些演出，寫好了一些段子，我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好，然后我也能接受可能不再變好，或者是變得不那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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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從小就特別想掌控自己的人生，即便在最失敗的時候，其實我內(nèi)心也知道這些事都是我自己選的，我愿意承受這種失敗和苦。所以我沒有真的得上抑郁癥或者是長時間睡不著覺，我離對的生活方式越來越近，但我知道這一定是有一個頂峰的，有一天你過了最好的時候，就再也沒法再往上走了，那只能往下走。我有時候會想，人生到底什么時候會開始走下坡，也有可能來得很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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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是一定會發(fā)生壞事的，這有什么好焦慮的，你接受就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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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問題都是技術(shù)的問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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吐槽男生謎之自信那期節(jié)目播出第二天，顏怡、顏悅（雙胞胎，脫口秀演員）跟我說，我們很擔(dān)心你。我們就哭作一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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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當(dāng)時大家關(guān)于這個話題的討論非常嚴(yán)肅，其實她們也處在那樣的環(huán)境中，而且壓力比我更大。她們擔(dān)心我是怕我被利用，被人分析我的動機，認(rèn)為我在故意地挑起一些什么對立，而解釋權(quán)是在大家手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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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有點害怕，怕這個事真的造成什么問題。我不愿意給大家添麻煩，當(dāng)時覺得因為我說的話，大家都在吵架。我是喜劇演員，我想讓大家都快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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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演之前我給公司的同事講過，那些男同事都可開心了，也覺得很好笑很絕，現(xiàn)在想想（他們）可能是覺得我會死得很慘。（笑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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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來我想過，可能因為我們都是做這行的，本身對冒犯這件事是特別習(xí)慣的。我也不覺得某一個男演員在節(jié)目里說的某句話是由于他壞，我覺得是他說話的分寸感沒有掌握好。因為我太知道這些人都是很好的人。我平時也會瘋狂地諷刺他們，不管是他們的外貌還是才華還是什么的。（笑）然后他們也會開玩笑，我們對這些沒有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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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能理解很多人，就包括一些罵我的人我也能理解。每個人內(nèi)心都有自己的情緒和觀點，他們急需一個素材，一個子彈，表達出來。我就覺得那些聽了我的段子不生氣的觀眾，肯定比那些生氣的人過得更好，因為一個真正內(nèi)心強大的人，他是不會那么生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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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(guān)于那些性別議題，其實我自己很難覺得我找到了財富密碼，因為我去年用這一套一直失敗，我也沒改變，我就是這樣的人。但所有人都說我找到了財富密碼，我就想說，財富密碼已經(jīng)這么明顯了，你趕緊用吧。大家既然都知道這些事兒了為什么不去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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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不覺得自己那些觀點有什么橫空出世，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已經(jīng)沒有新鮮的觀點了。大家常說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，可能因為別人沒有能力把它說得好笑，而我有能力把一個事情說得好笑。所以在我看來，現(xiàn)在所有的問題都是技術(shù)的問題，而不是動機的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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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我的目的，就是讓大家覺得很多事情是可以面對、是很輕松的，是一個笑話，而不是嚴(yán)肅的、你死我活的、沒有辦法解決的。跟菲比的劇一樣——你能接受自己是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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