詳細報道見419期封面專題
原想取標題“走近跨性別者”,我卻有點不自信。說“近”,能有多近?周六才見對方,周末就要動筆。其中,有兩人分別交流不到兩小時,另外兩人還是請人同時作電話采訪,以確保當晚能即時消化所有采訪者的信息——那時,我不得不在腦子里,掐算完成這份急活的時間。
可是出刊快一周,為什么“男跨女”的文軍,從女同到認知自己性別認同暫時“非男非女”的然然,那位不愿曝光姓名、完成“男跨女”手術的愛白跨性別小組負責人和“孫小姐”,以及親和力十足、無私給予幫助的同語負責人徐玢老師,還有對學術研究一絲不茍、容不得半點疏忽的廖愛晚老師,那一張張臉、他或她或TA的聲音,即連大俠抽中華牌香煙時的一舉一動,不諳世事般的李銀河老師跟我們聊過一會后,懵懂地問攝影記者,“你們是哪家媒體來著”等等細節(jié),都鮮活存放在我心中的某個角落?居然,這些還有熱度?
于是,我明白了,這是因為咱們做了一個有意義的選題。正像里面一位跨性別者在微信上說:謝謝,讓我們有機會被看見。
我才是要說“謝謝”的人。假如那個周三下午會上,我不是對“學者李銀河公布私生活”的新聞有所好奇,便不會主動提出參與這一選題。更不會在周四一通猛灌,如一個不識水性的人,一頭扎進“文海”中,竭力想抓住哪一朵浪花是“LGBT性少數(shù)人群”,哪一朵又是“跨性別人群”。即便這樣,周五第一次面對廖愛晚,我還是因對這方面的知識顯絀,硬生生碰了“釘子”。事后,我領會到TA的深意——既然你求助于我,就不要強調你毫無知識背景。既然你希望在短時間內迅速掌握常識,那么你的短板與出錯,就是我教授你的最佳時機。TA用層層反問的方式,撥洋蔥似的“掃盲”。終于在兩個多小時里,在我硬石板般的大腦鑿開一絲縫隙——牢牢把握“性別認同”,這是認知跨性別者,區(qū)別李銀河與她的伴侶屬于同性戀還是異性戀的關鍵核心。為此,我紀念性地將我受教的一幕,寫進文章開頭。
能遇見文軍與然然,我稱為幸運。當然然直白明了地告訴我們,性行為上,自己是“萬年攻”,需要的是“萬年受”,TA喜歡一切女生與“娘白受”時,諸如“現(xiàn)在小孩真大膽”之類的老調重彈,都會在那一刻顯得愚蠢而無意義。而當另一位跨性別者自稱,尋找自己的性別認同,甚至為之做手術,不過是一個人成長經歷的苦惱時,我能理解對方,并立即想起然然。這名90后一直正視自己的內心,為尋找真正的自己,獨立承受過痛苦、孤獨,以及親人的不認同。TA的性別認同之路,也是對“成長”這一內涵的擴充。文軍則以她的善良深深打動我。特別是她告訴我,她那連小學都沒讀完的父母,聽到“她”喜歡男人后,對她說過的那句質樸、飽含愛意的話。感染我的是文軍的不糾結,她的不糾結,來自父母的包容,因而也使她對一切顯得更為包容。最后,當我問她,要求以何稱謂出現(xiàn)在文中,她表示“無所謂”,男人的身體于她,不過是一具皮囊。這種“跨越”,使我意識到關于“跨性別”的概念形同標簽。雖然我們需要標簽,幫我們認知,但這還止于表面。
寫作前,我給遠方的好友發(fā)去信息。我告訴對方,因為有這一領域的人群,才顯示了生命的不可思議。
文章發(fā)表后。廖老師再次來信:有兩處稱謂不統(tǒng)一;還有,Tomboy不應解釋“較男性化的女同性戀者”,而應是“性別表達較為陽剛的女同性戀者”,對“直男”的解釋應為“異性戀男人”。
信中,我向TA誠懇認錯。這是我采過的跨性別者教給我的——無論存在怎樣的客觀原因,你還是要面對真實的自己。
TA回復道:我了解錯漏多可能是前后工序繁多所致……特別需要留意信息的準確性和一致性吧……辛苦了!衷心感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