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都,一個周五的夜晚,聾啞人搏擊手梁陽和朋友略顯落寞地走出搏擊俱樂部。從進電梯開始,他們就用手語比劃著交流剛剛結(jié)束的比賽。
在Monster搏擊俱樂部,每周五晚上都會舉辦籠中格斗,一般五場,比賽得到專業(yè)組織“昆侖決”的認證。對于梁陽來說,在這里比賽的目的除了贏取獎金,還希望能夠讓更多健身房的老板與專業(yè)人士認識他。
拳臺上的對手并不會因為梁陽的身體缺陷而手軟。那天晚上,他與焦偉倫打的壓軸對決讓在場觀眾大呼過癮。梁陽身高1米75,體重90公斤,在成都每天只能在出租屋附近的健身房練習。而對手身高1米85,體重80公斤,平日跟著四川省搏擊隊的教練訓練,保持了數(shù)年。對決最先兩回合他們還常常纏斗在一起,梁陽出拳威力大,可惜靈巧度不足。對手通過靈活的移動消耗著梁陽的體力,梁陽則不斷嘗試尋找近身出拳的機會,隨著體力的下降,他的成功率越來越低,第五回合結(jié)束雙方打成平分實屬不易。
坐在場外等待決勝回合的梁陽喘著粗氣,他的哥哥阿金用手語似乎在比劃戰(zhàn)術(shù),也試著給他一些精神鼓勵梁陽一言不發(fā),時間一到就回到場上。最后一輪勝負的決出意味著誰將獲得獎金,以及一系列獲勝后可能衍生的商業(yè)機會。宣布獲勝者的時候,直到裁判舉起對手的手,他才明白自己落敗,錯愕的表情停留了幾秒。
在繁華的夜色中,26歲的梁陽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。梁陽是江蘇鹽城人,從小失聰,21歲以前練習過幾年拳擊。同為聾人的哥哥阿金在少林寺下屬的塔溝武校做過兩年散打教練,之后培訓他練拳擊。因為生活艱難與交流不便,他放棄過一段日子又重拾舊業(yè)。輸?shù)舯荣愐馕吨數(shù)?00塊獎金,相當于他在成都三環(huán)外的房子半個月的房租。除去在健身房當教練,他偶有兼職,勉強維持開支。
全國各地的聾人多數(shù)從事玉雕、刺繡這類需要專注力的手藝活,干職業(yè)搏擊的,少之又少。梁陽的哥哥說起弟弟的夢想——成為一名武打演員,并展示他平日關注的一些經(jīng)紀公司,坦言弟弟“只能堅持,人總要有點夢想”。
因為交流的困難,梁陽對過往的生活甚少提及,除了哥哥阿金外,也沒有看到能夠陪他練習的人。春節(jié)前給梁陽發(fā)微信,他已回到江蘇鹽城的老家,說打算新年后去學幾個月泰拳。他感嘆之前打籠斗的困難,想著學泰拳后再回成都,拼搏一把。
合租的聾啞人伙伴與梁陽一起吃晚餐,梁陽的飯量明顯要大很多,高強度的訓練也需要更多營養(yǎng)的補充
搏擊俱樂部的主持人火車在籠中格斗比賽開始前依次介紹拳手,他特地強調(diào)了梁陽是聾啞人,引起了觀眾的歡呼,可惜梁陽聽不到
梁陽訓練完回家,路上有個廣告牌上代言人也是拳手,梁陽的夢想是希望能去演電影
梁陽已經(jīng)習慣了在街道上跑步,也能練習下自己反應,行人根本察覺不了他是聾啞人
梁陽與哥哥阿金進行視頻聊天,全程用手語比劃。他哥哥也是聾人,曾在塔溝武校當過教練,后來帶著梁陽練習拳擊
梁陽在成都經(jīng)常只能在出租屋附近的健身房對著沙袋練習
在收到三輪車司機找零后,梁陽用手語表示感謝
搏擊俱樂部的一場焦點之戰(zhàn),梁陽(右)對陣經(jīng)過專業(yè)訓練的焦偉倫,比賽打得十分激烈
梁陽之前的左膝蓋受過傷,在訓練時都必須帶著護具。他的訓練中力量訓練占了很大比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