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片故事 | 監(jiān)獄高墻內(nèi)的《哈姆雷特》

稿源:南方人物周刊 | 作者: 林芯芯、李艾霖、Ramin Mazur 日期: 2018-03-28

“我們想讓社會知道,犯人并不都像人們想象的那么壞。”

在摩爾多瓦,高墻之后,一些犯人從監(jiān)獄的無望日常中走出,進入莎士比亞筆下人物的皮囊,演一出《哈姆雷特》,造片刻的夢。

摩爾多瓦坐落于歐洲多瑙河下游,以酒窖與修道院聞名,是歐洲犯罪監(jiān)禁率與長期判刑率最高的國家之一。在雷濟納鎮(zhèn)上,德涅斯特河穿行而過,河岸邊是這個內(nèi)陸國家里最安全的監(jiān)獄——Nr.17監(jiān)獄。摩爾多瓦110名被判處無期徒刑的犯人中,即有103人囚禁于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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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ihai是Nr.17監(jiān)獄的一名無期徒刑囚犯,他坐在《哈姆雷特》舞臺的寶座上,戴著王冠,一邊抽著煙,一邊撫摸著一只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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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0年代,摩爾多瓦經(jīng)歷了一場內(nèi)戰(zhàn),蘇聯(lián)解體,這個內(nèi)陸小國在取得最終的獨立前,混亂、腐敗和社會動蕩與之如影隨形。他們大多數(shù)人就在此時入獄。如今,他們有的人40歲了,大多數(shù)人能得到釋放機會的微乎其微。

但在盧米尼塔·塔庫(Luminita Tacu)和米?!じLK(Mihai Fusu)眼里,Nr.17監(jiān)獄中的男人們不僅僅只是罪犯。這兩位戲劇制片人兼導演認為,這些人擁有潛在的戲劇天賦,只是需要一些訓練來探索自身的才能。2015年,他們在監(jiān)獄中觀看了一幕戲劇,決定請求政府允許他們來這里教犯人演戲。戲目定為《哈姆雷特》,有激情,有悲劇,亦有贖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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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家大劇院的專業(yè)女演員Doriana Zubcu在Nr.17監(jiān)獄里排練《哈姆雷特》,兩名囚犯在后臺觀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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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終有11名犯人報名參加。他們走出困守自己數(shù)十年的牢房,在安全的運動場上,與摩爾多瓦國家大劇院和藝術(shù)慈善機構(gòu)的專業(yè)演員合作,研習劇本,探討演戲。經(jīng)過數(shù)月的緊張排練與訓練,他們在這項活動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。在戲劇中,他們得以逃離堅硬的現(xiàn)實,與生命的種種情緒重新聯(lián)結(jié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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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r.17監(jiān)獄里的囚犯們在排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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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們想讓社會知道,犯人并不都像人們想象的那么壞?!盢r.17監(jiān)獄的負責人桑切斯(Cerchez)說道。對摩爾多瓦來說,通過藝術(shù)尤其是戲劇復原身心的概念仍然是新的,大部分本地人視囚犯為禁忌的話題。這些組織者引領(lǐng)Nr.17監(jiān)獄中的犯人進入戲劇世界,便是為了打破人們對監(jiān)獄和犯人的刻板成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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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為《哈姆雷特》的制作進行主要排練之前,劇院導演Luminita Ticu(右二)在Nr.17監(jiān)獄里與囚犯們呆在一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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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摩爾多瓦,政府機構(gòu)腐敗,公益基金匱乏,監(jiān)獄中的犯人陷入無法矯正的境地,社會上的犯罪落入永無止境的循環(huán)。Nr.17監(jiān)獄中的服刑人員梅辛(Maxim)參演了《哈姆雷特》,在與外界斷絕了數(shù)十年聯(lián)系之后,他說,“是什么將我們帶入監(jiān)獄,我們生活在一個怎樣的國家,我們得到的又是怎樣一種公平正義,人們很有必要理解這一切?!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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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期徒刑犯人Mihai抽著水煙。他已在監(jiān)中度過了20年。Mihai從來沒有抽過“水煙”,但他認為Claudius在《哈姆雷特》中的這一角色應該抽水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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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。在那時,在那些參與的演員中,有人期盼著撕下犯人的標簽,在戲劇中獲得短暫的新生。包括梅辛(Maxim)在內(nèi)的獄中演員,希望通過他們的戲劇表演得到一個向外界表達的機會——揭去犯人的標簽,他們依舊是人,有情感,有天賦,亦有心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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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r.17監(jiān)獄里的一個囚犯在監(jiān)獄里排練完《哈姆雷特》之后,把一根掛在牢房窗戶上的電纜移動了位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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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摩爾多瓦國歌所唱,“我們當中有人從沉睡中醒悟,就像故事里勇敢的人物?!彼麄冄葜勘葋喌膽騽?,或許同樣在片刻中“穿越藍色地平線和黑霧”,演完這出戲,又要回到監(jiān)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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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xim和Dumitru,兩名Nr.17監(jiān)獄里的無期徒刑犯人,正在監(jiān)獄的院子查看《哈姆雷特》的舞臺準備工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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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r.17監(jiān)獄里的警衛(wèi)在監(jiān)獄里觀看《哈姆雷特》的首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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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ergiu是在Nr.17監(jiān)獄里服無期徒刑的一名囚犯,他出現(xiàn)在監(jiān)獄上演戲劇的首映式舞臺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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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umitru也是無期徒刑犯人,他正在休息,他在《哈姆雷特》劇中扮演哈姆雷特一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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觀眾在看《哈姆雷特》的演出。這場戲同時選用了專業(yè)演員和監(jiān)獄的囚犯。這是第一次,來自社會不同階層的人們,包括人權(quán)活動家和政治家,聚集在監(jiān)獄里觀看戲劇表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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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ihai在演出后哭了。他在劇中扮演了一個壞人。他說,在過去20年的牢獄生活中,他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,因此很少體會到負面情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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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方人物周刊 2024 第817期 總第817期
出版時間:2024年12月23日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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