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香港這幾年電影的新人似乎接不到棒，都說長江后浪推前浪，但是怎樣快一點去接棒呢？”第七屆香港影展廣州站，《我愛夜來香》展映后的交流沙龍，有觀眾向泰迪羅賓拋出這個問題。
泰迪羅賓，素以飾演鬼馬風趣的角色及打造另類港片聞名；銀幕之外，他看起來更像一位老派紳士，彬彬有禮，但誠懇言辭中也能覓得鬼馬氣韻，他的普通話字音圓潤飽滿，時不時蹦出個兒化音。
提問在他的預料之中，近幾年觀眾對香港電影未來的憂慮越來越重。在他看來，眼下對香港新導演而言是一個屈求的時間點?！爸攸c是整個中國內(nèi)地的市場轉(zhuǎn)變太大了，令我們百分之八十的香港高手全都上來了，剩下的那些導演還暫時在青黃不接的時候。坦白講香港唯一的好處就是能讓你任意發(fā)揮，但是香港現(xiàn)在匱乏的條件太多了。”
“而我們很幸運在70年代末，電影新浪潮的時機就發(fā)展得很成熟了?！彼f。
自上世紀50年代末，一批電影人在法國掀起電影“新浪潮”以來，世界各地的電影新浪潮運動相繼展開；七八十年代之交，香港的影視行業(yè)發(fā)展極為迅猛，一批擁有專業(yè)素養(yǎng)和海外求學背景的青年導演自發(fā)地破舊立新，迎來了“香港新浪潮”。其中，泰迪羅賓在1979年監(jiān)制的電影《點指兵兵》被視為開端作之一，那是他的首部監(jiān)制作品，電影導演章國明后來也成為新浪潮的名將。
接下來，港片盛世十余年，游走于主流港片與另類電影鋼絲間的電影人不在少數(shù)。泰迪羅賓與麥嘉、石天、黃百鳴、徐克、施南生、曾志偉一同成為“新藝城七怪”。“如果要說有個偶像呢，泰迪羅賓真的就是我偶像?！秉S霑曾在香港談話節(jié)目《今夜不設(shè)防》中說道，倪匡也表示《點指兵兵》里由泰迪羅賓創(chuàng)作的主題曲令他深受感動，“之前精神狀態(tài)很困苦，聽到他這個歌之后就有很奮發(fā)的感覺，很勵志?！?/p>
《點指兵兵》1979
兒時跌斷脊骨后，童星關(guān)維鵬與職業(yè)足球運動員的夢想作別。上世紀60年代，中學生關(guān)維鵬組建并擔任主唱的“Teddy Robin & the Playboys”樂隊成為香港首支華人樂隊，一度掀起香港的“夾Band”熱。接下來的電影新浪潮運動中，出品、監(jiān)制、導演、編劇、演員、配樂……他以“泰迪羅賓”一名頻頻出現(xiàn)在電影各項職員表里。
“其實電影的商業(yè)層面和藝術(shù)層面，我沒有權(quán)衡的考慮。我覺得好玩就盡量爭取，把它變成電影。”他視角另類，常常劍走偏鋒，與李碧華合作的《川島芳子》《誘僧》可作為最佳注腳。
“我這個人比較花心，很多嗜好，我不只喜歡音樂，我也喜歡電影和歌謠，所以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分散到很多地方?！?6歲時，泰迪羅賓憑借《打擂臺》中沉睡30年的“太極羅生”一角與他創(chuàng)作的電影音樂，拿下第30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、最佳原創(chuàng)電影音樂。
如今，“新藝城七怪”還是會不時聚會，吹一吹當年。當下的電影市場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，“太多原因讓香港表面上看電影是越來越差的，暫時是這樣。但其實整體來看，我還是覺得很有信心，無論香港電影也好，中國內(nèi)地的電影也好，高手如云，不要太過悲觀。”
“無論電影制度，還是電影的發(fā)行、宣傳，我覺得未來會有東西要改進?！苯衲晏┑狭_賓73歲，還在電影行業(yè)第一線，“電影的壽命絕對可以比我們長。到我這個人消失之后，可能還有人會說起這些電影。可以給人很大安慰，這就是電影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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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6 “band仔”
上世紀60年代中期，世界各地都有股組織樂隊的熱潮，香港叫“夾Band”熱，當時的香港樂壇可以說跟整個世界剛剛掛鉤吧。
Teddy Robin & the Playboys樂隊成立于1966年，我那時在讀中學。我們算最早一支走紅的中國人樂隊，唱的是英文歌。我們是生正逢時，志同道合的朋友組了個樂隊，就一舉成名了，后來變得好像是個歷史人物似的。
組樂隊之前我是童星，在香港一個有線電臺“麗的呼聲”里講故事。我們組樂隊就是玩兒嘛，我是主唱，也玩吉他。反正我們到處去唱去比賽，到學校玩radio show，然后慢慢歌迷出現(xiàn)了。當時整個社會氣候還不像現(xiàn)在這樣有很多superstar，那時也沒有媒體對我們有興趣。我們其實沒有目標的，也沒有什么夢想和機心，只是玩，也沒覺得音樂可以玩一生。
同時期的臺灣歌壇很厲害的。不過風格很不一樣，我們的音樂受西方影響，唱英文歌，臺灣主要是國語歌。我在新加坡認識鄧麗君小姐時，鄧小姐15歲，說她是我的歌迷，后來大家是很好的朋友。對比起來，我們的音樂看起來好像很反叛，其實鄧小姐蠻反叛的，她內(nèi)心很ROCK。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，她每次出專輯，都要嘗試一下我們這種音樂。但她最厲害的就是唱自己風格的歌，在那個年代真的沒有對手。
樂隊成功后大概第八年，我覺得走到了一個比較困惑的境地，音樂上像沒什么進步。那時候樂隊說停下來，大家都找其他的工作，有的轉(zhuǎn)行，有的轉(zhuǎn)幕后，我想到外邊去見識一下。那時香港還不是大都市，面積小到在地圖上找不到，我老覺得像在鄉(xiāng)下。而且我們音樂根源就在外國，我就到外國流浪了四年半，主要是在加拿大。哇，到了外國海闊天空，雖然我什么都沒有，但我加入不同的樂隊和不同的人一起玩音樂。
我1974年離開香港時，整個香港都在唱英文歌。等四年后我回香港，因為粵語電影和電視的流行，音樂潮流也改變了，唱的全是粵語歌，我不適應的，我說我不唱歌，我要做電影拍電影了。
可能有些說法，說當時音樂把香港劃出了流行派與傳統(tǒng)派這兩種文化，可我老覺得沒有那個界限，那都是后來的人去分隔的。你看，其實香港80年代成功的音樂，所有的幕后都是60年代的band仔，band仔就是玩樂隊的那些高手。比如我的樂隊彈吉他的高手，鄭東漢，就是鄭中基的爸爸，他是我們香港寶麗金在80年代最高的CEO。他們的成功不是上報的感覺，他很低調(diào)的，但是整個香港的流行音樂都差不多在他們手上。
除了幕后60年代音樂的推動，TVB也有很大的推動力，比如說羅文唱了很多電視劇的主題曲。那時候的音樂已經(jīng)開始商業(yè)化了，觀眾喜歡什么，就往這個方向去走，真就是創(chuàng)造明星?，F(xiàn)在整個世界又變了，我覺得變得好像有點像60年代，都是靠自己喜歡，然后在網(wǎng)上把自己推出來。
1968年的新潮舞會對我影響很大，那是我對政治的第一個認識。在那個時代，我們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政治，大概知道有左派右派之分，也不會理會。那個活動終止了，第二天我們居然上了報紙最重要的政治版，有一派說我們是天使，說音樂對年輕人如何好，另一派說我們是魔鬼。我當時好困惑，噢原來這個世界可以這么……因為政治立場不一樣，所以同樣的表演變成了兩個極端。我知道一定有對錯，但不容易去分辨，那是我中學最后一年，那時我才知道這個世界黑白難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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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9 “不要太囂張”
新潮舞會之后，第二年我就拍電影去了。差不多也是樂隊最紅的時候，邵氏電影找我簽四部戲，他們?yōu)槲伊可韺懥艘粋€劇本，蠻有吸引力，讓我演的主角是一個反傳統(tǒng)、很凄涼的角色。我只簽了那一部，因為我覺得自己身體有缺憾，也不想做演員大明星，我只是個rock star。我尤其不相信自己可以在銀幕維持那個popularity。
我接戲的原因就想看看電影到底是怎么拍出來的，看了之后覺得原來這么復雜，然后我才知道不可能一步登天。
后來我去外國流浪的時候，在外面看了很多在香港都沒機會看的電影，一路自學。因為我很喜歡電影，70年代初認識了一些拍八厘米電影的朋友。章國明是我第一個老師，實驗電影比賽五個獎，他一個人拿了三個，那時大家是好朋友，我跟他學拍那些八厘米的電影。
當我從外國回香港時，鄭東漢已經(jīng)是寶麗金的頂頭大哥，他叫我不要放棄繼續(xù)唱。我說溫拿（譚詠麟、鐘鎮(zhèn)濤等五人組成的樂隊）已經(jīng)成名了，許冠杰已經(jīng)在天王地位了，我離開香港的時候他們還在我的后面，現(xiàn)在我出來干嘛。后來我說我想拍電影，他提到，你考慮一下可不可以把音樂和電影連接起來。
那時章國明在TVB已經(jīng)是很有名的新編導了，我回香港時，他第一個找我演電視劇，是一個跟音樂有關(guān)系的角色。演了后，我就找他走出TVB去拍電影了。因為我有歌迷和業(yè)內(nèi)朋友的基礎(chǔ)，去找老板就比較容易，我?guī)退伊肆禾豪钌傧迹?，梁太是我的學妹，她的先生做大生意，然后她介紹我跟她先生做了朋友，用梁太名義投資“珠城”，支持我們拍了第一部電影，我做監(jiān)制，章國明做導演：1979年，《點指兵兵》。
那時候香港的電影行業(yè)也處于低潮。我們的戲是個警匪片，也沒有大明星，結(jié)果我就用一首歌把那個戲帶出來。新浪潮導演很多都是高手，一些人也會把《點指兵兵》當作香港新浪潮電影的開始，其實因為那幾年都是我們這部戲最賣座。我們的這部票房三百多萬，按現(xiàn)在來說應該算三億多吧。
在《點指兵兵》里署名還有些不好意思，其實是沒錢。因為老板也是第一次做老板，他給的預算里面，我們不可能找很多高手，自己能夠應付的都自己去做了。結(jié)果我就做監(jiān)制，又做編劇，又做主題曲又做配樂，那海報不是全都是我的名字，還四個字，密密的。不行，我要把自己的真名拿出來，監(jiān)制關(guān)維鵬，編劇關(guān)維鵬，主題曲泰迪羅賓，配樂泰迪羅賓。看起來就還好一點，看起來是兩個人，這樣就不要太囂張了。
為什么做監(jiān)制呢，因為監(jiān)制權(quán)力最大，不然我就要聽人家的話。當然我盡量給自由度給導演讓他發(fā)揮，也盡量把我的創(chuàng)作能力給他。那一部配樂做得很普通，還沒到家。但是主題曲跟戲非常合拍，都是說命運，也讓觀眾感受到音樂和電影嵌合在一起。它也把我那盞燈點亮了，原來可以利用音樂去幫那個電影。
《點指兵兵》是我?guī)椭槌潜O(jiān)制的第一部戲，這部戲把我?guī)нM了電影圈。我們很幸運，70年代末，香港的電影新浪潮就出來了，而且時機發(fā)展也很成熟，因為（那一撥人）在電視臺訓練了很久，作為行業(yè)派也好紅褲仔（自小隨師學藝的科班演員）也好。我在外國流浪過，也帶了一些自己學到的電影知識回來，大家就同一個時間爆發(fā)了香港的新浪潮。
新浪潮有很多高手，和許鞍華后來也都有合作，給珠城拍的第四部《胡越的故事》就是許鞍華導的。當時我給珠城監(jiān)制了四部戲，里面最不喜歡的是《山狗》，不是說這個戲太暴力，而是說暴力的劇情要合理。一些鏡頭那時候沒錢補拍，導演也覺得沒問題，我也就很多地方都妥協(xié)了。想不到過了幾十年，這部戲變成一部暴力經(jīng)典，很多年輕人覺得蠻特別，覺得那個年代我們竟然已經(jīng)玩得很大膽，而且也影響了很多人，后來陳嘉上跟我說《山狗》影響他很深。
《山狗》1980
因為我這個人比較花心，很多嗜好，我不只是喜歡音樂，我也喜歡電影和歌謠，所以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分散到很多地方，一會創(chuàng)作音樂，一會寫歌，一會拍電影，一會又做編劇，所以弄了很多名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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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年代 “我只是不喜歡跟風”
新藝城也是個非常精彩的年代。那些大哥拉我進去，我不是老板，我只是他們的兄弟，每個晚上一起談劇本，麥嘉、石天、黃百鳴、徐克、施南生、曾志偉，還有我。常常有很多其他導演來，杜琪峰啊，張艾嘉就是我們在臺灣的管家婆，很多高手跟我們合作，新藝城還是偏集體創(chuàng)作為主。
我第一次做導演也是因為徐克。之前徐克找我演《鬼馬智多星》，我的條件就是我要做監(jiān)制。這部成功之后拍續(xù)集《我愛夜來香》時，徐克鼓勵我做導演。林子祥和林青霞主演，我也在里面演，做導演很威風的！《我愛夜來香》拿了金像獎8項提名，但沒得獎。徐克把我推到了導演位置，所以后來他找我客串《狄仁杰》，我怎么可以說不去呢？
《我愛夜來香》1983
那個時候我們真的很厲害，但是為時很短。后來他們?nèi)值茺溂巍⑹?、黃百鳴分家了，就剩下志偉跟我們。分家后，我都不知道跟誰好，后來我跟志偉一塊弄“好朋友”（1987年，譚詠麟、泰迪羅賓和曾志偉成立“好朋友”電影公司）。那段時間我沒有自己的作品，不演，也不做導演，我決心把主力放在監(jiān)制，我喜歡去幫助那些我覺得不錯的導演。我?guī)汀昂门笥选北O(jiān)制了四部戲，其中章國明的《點指賊賊》、林德祿的《應召女郎1988》和《女子監(jiān)獄》，票房都還不錯。
離開新藝城后，有人說我的另類和天馬行空越來越強烈，其實也是受不同導演影響。倒不是說刻意要拍另類電影，我只是不喜歡跟風。其實我也沒有一個方向，假如一個導演的東西我覺得有興趣、好玩，我會加入，有的導演如果不是直接跟風、間接跟風，想法不錯的話我也參與。這里面也有失敗的，但我覺得可以蠻自豪地說大部分都不錯。
我合作最多的就是方令正和羅卓瑤，他們真的比較另類，而且跟市場的距離比較遠。《我愛太空人》反映的是香港移民的問題，當時idea出來的時候，我覺得很過癮，那種與眾不同我覺得很好，但是那個戲票房不太成功。幸好還是有很多作品保留下來，《我愛太空人》現(xiàn)在看也不覺得過時，只是不那么大眾化。
《打擂臺》（2010）
電影的理念刺激和感官刺激我都喜歡。做監(jiān)制的時候，大部分情況我都尊重導演，但我會把自己的創(chuàng)作放進他的作品，給導演去選擇。我和導演合作的時候，我反而覺得最成功的就是大家能不能用到我的東西，能的話，我就更開心，不用也沒所謂。
后來“好朋友”資金周轉(zhuǎn)出現(xiàn)問題，我就跟曾志偉到嘉禾去做衛(wèi)星公司“友禾”，監(jiān)制了《川島芳子》《潘金蓮之前世今生》等等?！洞◢u芳子》和《潘金蓮之前世今生》的編劇是李碧華，我跟李碧華很有淵源，一開始她還沒成名的時候，我們已經(jīng)一起弄劇本。 她是我非常欣賞的女作家，她性格也蠻特別，什么都敢說，什么事都敢做，有俠氣，而且天馬行空。她寫了好多東西，唉，可惜有的不能拍電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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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3歲 “繼續(xù)天馬行空”
泰影軒是1992年我和寶麗金一起做的電影公司，鄭東漢找我談的，寶麗金后面的大老板是德國的資金。老外要東方的市場，我希望沖出香港。其實90年代時香港電影正在走下坡路，香港觀眾對港片評價已經(jīng)越來越低。當時在香港根本沒有內(nèi)地觀眾這個概念，因為那時所有的東西都是盜版，沒版權(quán)，所以老板不會當這個市場存在的。
《誘僧》（由吳興國、陳沖主演，講述青綬夫人為殺死遁入空門的大將軍石彥生而剃度為尼的故事）是我第一次跟內(nèi)地合作，但是沒有在內(nèi)地上映。編劇是方令正和李碧華，導演是羅卓瑤。那個戲拍完其實不是我想象的樣子，我們一起創(chuàng)作的時候，我覺得整個故事的橋段非常商業(yè)，但是拍出來非常藝術(shù)，舞臺劇的感覺很重，總之很特別。
《誘僧》1993
我們是香港第一部入圍威尼斯電影節(jié)的電影，它帶我去了威尼斯，很威風的，放映時觀眾一直在拍手掌，掌聲長到我們以為自己成功了，結(jié)果沒有得獎。而且電影又超支很厲害，有點虧本。這是我做監(jiān)制在預算上最失敗的一部戲，感覺是商業(yè)和藝術(shù)兩邊都夠不到，但是我自己蠻喜歡這個戲的。
《誘僧》虧錢了，后來拍《青春火花》《香江花月夜》也沒賺錢。但到我拍《香江花月夜》的時候，突然間在內(nèi)地拿了個大獎。但很可惜，當時跟內(nèi)地很多合作都沒有談成，情況很復雜的，題材上我可能也不太妥協(xié)，唯一合作的是《狄仁杰》，因為是徐克喊我嘛，到橫店去拍的。當時想既然香港有得拍，我就在香港拍了。
有段時間很難找老板，香港也難，內(nèi)地也難。拍《八步半喜怒哀樂》時，找投資我用了不止九年，最后還是自己的朋友黃百鳴投的，他其實也覺得我這個不夠商業(yè)，但是我已經(jīng)盡量去弄得商業(yè)。我很喜歡費里尼，受他影響好深，這部戲也是向他的《八部半》致敬。我到現(xiàn)場看的時候，希望觀眾有的反應他們都有，想笑都笑，想怕他們也怕。我挑戰(zhàn)自己看能不能在新一代的市場上有一席之地。但我其實覺得蠻傷心的，因為我期待觀眾能有一些思考性評價，雖然影評也不錯，但都是文化界的反應。
香港娛樂片比較多，大家好像越來越不愿意花時間在意義這個層面?，F(xiàn)在這個時間挺屈求的，不是一個令人很興奮的時間。無論電影的制度也好，還是電影的發(fā)行、宣傳，因為現(xiàn)在很多東西還是蠻混亂的。整個氣候不一樣了，年輕人太多東西玩了，游戲機啊，F(xiàn)acebook啊。但我們那一代之所以有新浪潮，因為那批導演還是希望能夠拍一些有內(nèi)涵的東西?，F(xiàn)在好像真的沒有，亂搞一通的話，我又不能夠接受。
《八步半喜怒哀樂》2018
我73了，我還希望拍戲，現(xiàn)在希望能找到一個放之四海都可以的題材，成功的小東西，我不喜歡拍太大的東西。我是桂林人，很想回家鄉(xiāng)拍一部戲。當然，我很花心的！還有很多東西都想拍，繼續(xù)天馬行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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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刊記者? 歐陽詩蕾? 發(fā)自廣州
編輯? 楊靜茹? rwzkyjr@163.com
